段夫人曾驾车出京,满载好酒去送故交。
也曾醉倒在几案边,碎银落了一地却不在意。
一生的好时光总是短暂,因心有芥蒂,曾经的谢二郎,如今的谢慵在她隔壁买下一个院子,常去打扰,偶尔夜翻墙头,总是难得她好脸色。
有一些事,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时光惊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
风华正茂的你们怎么能理解沉湎旧时光的我们呢?
在第一场秋雨落下时,宋征的母亲闭上了双眼,就再也没有睁开,淅淅沥沥地雨声打在瓦片和窗台上,掩盖住了屋子里悲泣。
宋征在灵堂上跪了很久,沈云轻陪着他一起。
而宋烨依旧迟迟未归。
明明从母亲病重,吃药也不见好的时候,管家就开始往玉鹄关送信,明明玉鹄关近来情况尚好,回来一趟算不得难事,明明母亲极爱父亲,事事以他为先……
宋征自幼由母亲带大,对她感情很是深厚,是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样冷酷无情,他鲜少为自己埋怨父亲,却不禁为母亲鸣不平。
我或许是你不够出色的孩子,难道家中数年如一日,等待着你的妻子也不值得动容吗?
他更不明白的是,最后弥留的时刻,母亲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遗愿。
她拉着孩儿的手,虚弱又清醒。
她说:“你记住,我与你父亲,死不同穴!”
是怨恨吗?宋征颤抖着眼帘猜测。
不,柳氏眼睛半阖着,眼中的光像风中摇晃的烛火,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脑海中却浮起久远的回忆,简直要不知今夕何夕了:
“我那时候见到……他们避开满堂的宾客,来到院墙边跑出去,你舅舅叫我不要声张,我仰头看着……他坐在墙头上,月光太亮了……”
她少时见过一场太过惊艳的月光。
余生无论如何也难以寻觅。
那些未尽的话尽数凝成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生命也随之走到了尽头。
宋烨最终在两日后抵达家中,至少证明他不是在接到妻子的死讯后才动身。
虽然也还是没有用,但两天的时间也足够宋征冷静一些了,他尽量还原地转述了母亲的遗愿。
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宋烨面不改色地应道:
“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
宋征见他毫不犹豫地跪到妻子的棺木前,拿起黄纸,一点一点地放在火盆里烧着,在火光映照下的脸庞,庄重、肃穆,唯独看不见悲伤。
就连曾经柳氏房中的侍女都哭得比他要伤心。
宋征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转身往外走去。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这样,他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母亲成婚呢?”
宋征话语间满满的失落,但事关长辈间的情谊,沈云轻不好置喙,只能劝道:“或许只是他伤心的时候你没有见到罢了。”
这话听起来不痛不痒,宋征揉了揉眉心,实在很难想象宋烨柔情的一面。
突然见门口闯进来一个人,宋征认出是自家的下人。
还不等他出声,这人也一眼看见了要找的人,几步并做一步地跑过来,不到跟前就张口道:“不好了少主,柳大人跟将军打起来了,管家让我赶紧来找你回去。”
这还得了!
宋征一听,噌地站了起来。
沈云轻连忙问:“柳大人是谁?”
“是夫人的娘家哥哥,少主咱们快走吧。”下人催促道。
宋征拔腿就往外走。
沈云轻拉住他的袖子:“你等等,”她从袖子里抖出一张手帕,随手系在脸上,“我跟你一起去。”
见宋征迟疑,沈云轻推他一把:“快走啊,我没事的,我是怕你万一冲动,跟着也打起来。”
宋征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
但一旁的下人还在催促等着,不是分辨的时候,只好随她一起去了。
一路上火急火燎地到了宋家门口,管家正站在那里张望,立刻走几步迎了过来。
从管家的口中,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宋烨刚到家没多久,这位柳家的舅老爷就得到了消息,他独自骑马来宋家,还没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一直嚷到灵堂前。
这里因为管家不太好意思说主人家,所以具体怎么骂骂咧咧地就没有复述,大概就是说,我妹妹没了你才回来,老子要跟你拼命云云!
他拉着宋烨的衣领:“来来来,我不在这里跟你动手,你跟我出来。”
说着,推推搡搡地往演武场走去。
管家劝了一路也没用,两人都是练过武的人,怕真动上手别人都拉不开,连忙让人去喊宋征回来。
宋征顾不上其他,第一句先问道:“我舅舅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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