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下一任的君主？”华珣将段竹的话重复一遍，落在扶手上的五指缓缓收紧，几乎将硬木雕成的扶手生生掰断。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遥遥听来，几乎有些不太真切：“这就是瓦剌达延汗给齐王的承诺吗？而齐王……还真信了？”
她仍记得上一世，瓦剌铁骑踏入城门，达延汗手中握一柄弯刀，亲自手刃华氏皇族。
那一日，紫宸殿中的青石砖都被鲜血染红，无数头颅四下散落，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达延汗提着弯刀一步步向前，心中的恐惧几乎将她全部吞噬。
众人之中，唯有齐王冷静地站在原地，就连华芷涵的死，都没有让他动容分毫。
终于，齐王被达延汗的亲卫压住肩膀跪伏在地，他猛地抬头。那时华珣的双眼已被泪水模糊，看不真切齐王的表情，现在回想，似乎是一缕错愕。
齐王错愕抬头，看到达延汗提刀把住自己的头发时，才终于挣扎嘶吼起来：“不，你不能……”
不能什么呢？华珣想，当时的她不甚明白，现在却终于知道了。
你不能撕毁我们的同盟。
直到那时，齐王还做着达延汗助他登上皇位的春秋大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华珣轻声说：“齐王竟将希望放在达延汗这个外人身上，也不知道最后一刻，他有没有后悔过引狼入室？”
段竹问：“殿下，既已查明齐王与瓦剌勾结，此事可要上报给陛下？”
“不。”华珣当即否决了段竹的想法。
“先不急。”华珣强行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瓦剌既派使臣来大越，必然是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若在此时揭破他们与齐王的关系，纵然可以除掉齐王，可瓦剌也会缩回草原。如今敌明我暗，是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只怕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华珣深吸一口气道：“就先如此吧，等过两天，本宫会再出宫与你和卢相见上一面，卫敬云去了瓦剌许久，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段竹低声应是，从殿中退了出去，华珣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角。
快了……已经很快了。
四方馆里，博木台与自己的下属亦没有休息。
其中一人问道：“大人，你觉得今天台上那几人如何？”
博木台说：“身上少了些战场上的杀气，不过大越已经许久没有打仗了，除了边军，哪里还有需要生死相搏的地方？若将他们往边军里一扔，再打上几场，这杀气自然就有了。”
另外一人则有些不屑：“要我说，与我们瓦剌还差得远呢，架势虽然好看，可战场上却不是架子好看就能活下来的，只怕身上的杀气还没练出来，就先死在我们瓦剌的刀下了。”
此言一出，房内众人尽皆大笑起来，似乎是觉得有趣极了。只有博木台绷紧了神色，斥责道：“你们也别太大意了！那些人身手不差，岂是好惹的？若大越真每年将这样的人送往边关，我们再想南下，可就难了！”
话虽如此，可依然有人满不在乎：“大人，你就别唬我们了。今日你和那恪靖公主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那恪靖公主说，这些人，只要把她伺候高兴了就行了，什么军营，什么战功，都比不上她的高兴重要。”
“能出现在比武大典之上，已经算是大越武艺顶尖的那群人了吧。只是武艺再强又有什么用？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他们的公主，而不是去边关驻守。既然大越厉害的将军们都不在边关，咱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博木台听了这话，倒是不再言语，只是目光闪烁，似乎仍是有些犹豫。
属下在一旁继续劝道：“大人，你就放心吧。我这几日都打听过了，这位恪靖公主极受明合帝的宠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明合帝就没有不答应的。除了这比武大典，她还干过招天下绣娘进宫制衣的荒唐事呢，有这样一位行事荒唐的公主在，大汗心中所愿，必能心想事成！”
博木台似乎终于被说服了。
“等回了瓦剌。”博木台压低了声音道：“我会把在大越见到的一切，如实汇报给大汗。”
等到第二日，华珣起床梳洗后，等到明合帝下了朝，这才往紫宸殿中去。
明合帝见了华珣，心情倒是极好，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昨日在比武大典上，可有挑到好的？”
华珣面上半点不见羞怯，坐在明合帝身边，似乎是有几分苦恼的样子：“儿臣见了，觉得每位武生都挺好的，这一时之间，倒是不好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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