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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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秋骊赶最早的航班回到了北京。在酒店里梳洗过后，换了一套黑色西装，带上一把黑伞，赶去了墓园。
根据定位，她很快找到了那个位置，并且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秋骊走过去，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大哥。”
巫辛静静看着那边正在下葬骨灰的工人员，神情平静，“你来啦。”
秋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块墓地还是当初巫辛让她去置办的，因为她的社会身份比较方便出面。如今时隔多年，终于住进了主人。
秋骊喃喃道：“纣王陛下他果然还是……”
“住口。”
巫辛打断她，“已经没有什么纣王了。如今埋进那里的，只是个普通人。”
“……是，我失言了。”
秋骊看向那边。不只是普通人，应该是比普通人还要惨一些的可怜人。在那边完成下葬的就只有工人员，没有任何亡者家属。帝辛的这一世，也依然死得孤单凄凉。
秋骊也只见过这位商朝末代君主这一世的模样一面。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神智昏聩，饱受病痛折磨。秋骊受巫辛所托，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护病房，找最好的医生专家来，也还是没有保住他的命，短短几年便英年早逝。
“大哥，你……节哀。”
巫辛闻言反而轻轻一笑。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回看着他死去了。三千多年来，我目睹过他无数次转世，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他那双仿佛落尽星空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狂热，“这是他最后一次惩罚。下一场转世，他的命格就会回归正常，不需要历尽磨难，可以寿终正寝了……”
秋骊皱了皱眉，“大哥，你是想……”
巫辛抬手止住了她说下去，优美的唇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别担心，虽然你们五个的性命魂魄全都系于我一身，为我所制，但我既将你们拉进来，便不会轻易让你们为我陪葬。我所做之事，自有分寸。”
秋骊垂下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巫辛背着手，道：“我知道。但是我也对你们有一份责任，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保护你们，让你们能横行霸道。”
他转过脸来，那双令人目眩神迷的眼睛挑起笑意，“就好像，你没有把张楚岚带回来，我也不会责怪你。”
秋骊豁然抬头。
“大哥……”
巫辛笑得仿佛一尊神像，“别怕，都说了我没有责怪你，虽然我算不出你和张楚岚叠加的命运，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会做这样的选择，我也不意外。”
秋骊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巫辛轻叹一口气，主动揽过她的肩膀，“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还没有意识到。张楚岚和你的缘分，要追溯到更久以前，在从前的某一世里……你当然会对他心软。”
“……是吗。”
秋骊垂眸，心绪翻滚，又悉数压下，“那我的心软，会是个错误吗？”
不论她从前和张楚岚有什么前缘，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如果因为她的私事，给其他人造成了麻烦，那就是她的错误。
“哈，都说了让你不用担心。”
巫辛的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讽刺，“异人这个群体，总共才占全球人类数量的万分之几？咱们处在这个圈子里，才会为这些事奔波烦恼，但是对于真正上头那些人来说，咱们算什么呀，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个把异人的江湖事，在他们眼里还不如gdp增长。”
他轻轻叹了一声，“国泰民安……时代变了，异人的力量再强又如何，终归是要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
秋骊总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好事。”
巫辛抬头看了看天空，“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总归是天道想要的，谁也没法改变……”
晴空里一声雷响，在天空里迅速堆积起一片云彩，电光闪动，似乎在警告他。
“嘿，做术士可真没意思，我知道的事情再多又如何，还不是不能往外说。”
秋骊弯了弯眼睛，“那我以后尽量不问了。”
巫辛塌下肩膀，做颓废状，抱住她肩膀就开始哭诉，“还是你比较乖巧省心……看看你那些哥哥姐姐，甄宓动不动就闹鬼故事，白雪吃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武延修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海克斯满世界跑连个手机也不带！我一个空巢老人，留守北京，多么寂寞呜呜呜……”
秋骊有些无奈地把住他的手，“大哥，你先把你通讯录里那些美女的手机号清理干净再倚老卖老吧。”
“孽障！怎么跟大哥说话呢！认识美女怎么了！我每天都要应付那些手握大权的糟老头子，难道不需要找一些安慰吗！”
“你刚才还说自己是空巢老人……算了，当我没说。”
秋骊看着他西装里面骚包的紫色衬衣，和那张堪比绝世名伶的脸庞，默默闭上了嘴。
巫辛有一张和他哥哥帝辛截然不同的脸。曾经的帝辛阳刚魁梧，巫辛则阴柔姣美。在当年的商王宫里，也就只有妲己之美貌能够胜过他。曾经有洛神之美誉的甄宓不喜欢见到他这张完胜绝大多数女人的美丽的脸，所以远远避开帝都，选择了西南边陲为辖区。只可惜，拥有这样美貌的人，却因为天生窥天探道的命格，而不得不抹去一切历史上的痕迹。就连帝辛受轮回之苦，他也无法光明正大出现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
万幸，一切终有尽头，加诸帝辛之身的惩罚结束于他今世的死亡，下一世，他就可以沉珂尽解，重新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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