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复活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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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事情是重生一次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重生两次。

因此贝拉一觉醒来发现身处纽约一个旅馆房间，正在准备第二天百老汇的面试时——即使心里空落落的——她还是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上一世的风风雨雨、磕磕绊绊被永远地隔绝在另一个时空，遗憾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回忆变成了只能独享的孤寂。

然后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小罗伯特·唐尼的脸，主播却叫他“托尼·斯塔克”。

贝拉立刻想一头撞在墙上再重生一次，她的人生不仅主要矛盾没有得到解决，还凭空添了很多烦恼。

比如仍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能拍出一部好的电影，比如天空中会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掉下来很多怪物。掌握种种黑科技的变态随时策划着下一场恐怖袭击，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被抓去做基因改造。

但有一次她说出自己的担心时被狠狠地嘲笑了，为首的就是苏茜，那时她们刚刚认识不久。苏茜毫不客气地说“你一定是科幻电影看多了”。

不，她不是看多了，是看少了，不然她不会不记得复联一后接档的剧情是钢铁侠二还是三。这个问题现在很大程度上和她的生命息息相关。

但在度过了最初战战兢兢的几个月后，平淡的现实生活致使贝拉放弃了被害妄想。此时的她更愿意思考一些别的问题。比起会不会成为主线剧情的炮灰，她面对的困境相当实际——

第一，在美国，助理导演的平均年薪为五万美元。

第二，安吉丽娜目前应该是在《血与蜜之地》和《海岸情深》中犹豫不决。然而不管她选择哪个，都会遭遇票房和口碑双双失败。

贝拉看过这两部分别在明年和两年后上映的大，绝对是最糟糕的观影经历之二。如果说前一部还表现出了些许野心和用力的话，后一部完全是他们一家人自娱自乐的产物。

也正因如此，《海岸情深》反而能偶尔有一些真挚的表达。而《血与蜜之地》完全是安吉丽娜对自己慈善事业的一个失败的注脚，这部以女性视角切入波黑战争的电影除了几篇加强人设的采访、一个明显公关的金球奖提名、稀少的票房外什么也没剩下。

那么她到底该不该加入这个有极大概率失败的电影呢？

“我不懂，”从小在比弗利山庄长大的苏茜这么说，“安吉丽娜可不是个好的工伙伴，你们会相互折磨，最后相互憎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区区十万美元？”

“不是这样，”贝拉否认

，“和大卫·芬奇工时，我毫无用处，因为他足够果决和优秀。在这里为菲利普工，我也仅仅是按照剧本和分镜一一执行。但是和一个毫无经验的导演一起，做一个连剧本都没有成型的项目，多么有挑战性啊！”

苏茜瞪着她。

“好吧，就是因为十万美元，”贝拉颓然地抱着头，泄气地说，“你是对的，我们都讨厌对方，她邀请我多半是因为团队里黄种人的指标没用完。”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

苏茜催促道。

贝拉只好站起身，拖拖拉拉地穿过几辆装着器材的卡车。安吉丽娜好像换了一个更大的保姆车，不变的是门口两个身材魁梧、西装革履的保镖。两道锐利的视线透过墨镜钉在贝拉身上，她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距离安吉丽娜上次来找她已经过了好几天，《特工绍特》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纽约是他们最后一个地点，很快这部电影将开始后期制和剪辑。同时贝拉刚得到消息，大卫·芬奇的新电影推迟半年开机，这意味着贝拉会面临长达几个月的失业。

贝拉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车里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

其中一个保镖打开了车门。贝拉走进去，顾不得感受浓郁的薰香、欣赏精致的装潢和高科技设施，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开门见山。

“抱歉，安吉丽娜，”她飞快地说，“我将拒绝你，可能是因为你高高在上施恩般的态度，可能是因为我对波黑战争不感兴趣，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很正常，我也不会喜欢一个总是挑剔我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但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

安吉丽娜正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她的助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到贝拉说完，她们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车里一片寂静，不知哪里吹出的暖风一阵阵袭来。贝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感到十分不自在。

安吉丽娜回过神来，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怒，只是很烦恼地放下手里的刷子，“你看，贝拉，我一会儿要参加美国队长复活纪念日晚宴。如果允许的话我很乐意和你谈谈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直接一点儿——是因为钱吗？”

“不不，”贝拉的勇气值已经告罄，她猛地摇头，“你已经非常慷慨了。只是……”

“二十万美元，”安吉丽娜轻松地把这个数字翻了一倍，“别误会，我甘愿付这么多钱。我很抱歉我之前有点……”她拧着眉，“高高在上？我不是故意如此。我欣赏你的能力和态度，并认为我们在一起能制出一部成功的品，仅此而已。”

贝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安吉丽娜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眼窝里的眼影泛着珠光，只化了一半却无损她的美貌。

“我非常、非常有诚意，”安吉丽娜用贝拉从未见过的低姿态说，“而且我发誓，我会重视所有来自于你的意见。

“毕竟最终，我只想拍好电影。”

*

当贝拉重新出现在苏茜眼前时，她异常的沉默。

“安吉丽娜的车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