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迦勒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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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居王座之上。

“你是我们的王。”

“你是被神眷顾着的，超脱于众人之上。”

人们这样说着，簇拥着她，触目所见只有恭敬地低垂着的头颅。

这是梦境吗？回忆吗？还是她所亲历的真实？

被摩挲得光滑一片的石头扶手冰冷而坚硬，穿在身上的长袍用她不知道的柔软织物裁成，戴在头顶处的王冠轻如羽毛又无比沉重。她抬眸，目光透过大殿两旁的窗户看向远方，有飞鸟啼叫着振翅飞越苍穹——那样自由自在的姿态让她沉醉其中。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有想要追寻的东西……

她低垂下头，伸手抚摸上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她可以感觉到有什麽至为重要的东西缺少了……内心处的空洞，并不是权位和力量所能够填满的……

她端坐于座，身披尘世间所能有最为闪耀的荣光，眼睛中却空无一物。

然後，在冥冥之中，祂开口了──

【纯洁之人，你所祈求的是什麽？】

她露出了笑容，就好像渴求着母亲的怀抱的稚子一样，伸出双手──

耶蒂睁开了眼睛。

这并不是迦勒底的房间，建筑於南极的研究所不会有带着床头屏和床足屏的沙发床，床顶也不会垂落丝绸和蕾丝的帐幔。她翻身坐起，赤着的双足陷入柔软的地毯中，映入目中的是装饰得纤巧华丽的房间，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穿着一身正经洛可可时代女性裙装的达芬奇正优雅地倚靠在座椅上，阅读一本羊皮纸制的古书。由於对方不能灵体化，耶蒂忍不住好奇她是怎样把自己塞进紧身胸衣里面的──她相信保持着黄金律的身体和这种扭曲的审美绝对不兼容。

“我睡了多久？”

说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只有轻微的痛感。耶蒂伸手摸向颈间，感觉到了质地轻软的布条在上面缠了几圈，还有……

她一边捧起床头小几放着的瓷杯，小口吮着温热的茶水，一边试图用眼神对面前的英灵出鄙视的目光：“达芬奇亲，蝴蝶结究竟是什麽恶趣味哦。”

“这可不是我干的”达芬奇好整以暇地翻了一页书，“是小玛丽绑的。”

“小……玛丽？”

“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马里斯比利的女儿，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耶蒂顶着达芬奇那仿佛看见闺蜜被渣男骗身又骗心的眼神，深深觉得天才的脑回路大抵全都异於常人：“我知道奥尔加玛丽，但她为什麽会在这儿？”

奥尔加玛丽不是在时钟塔上学吗？等等……

“我们现在还在时钟塔？”

只要一想到现代的魔术师的德行，达芬奇就不疑惑为什麽身为魔术师的祖宗，变成普通人之後的所罗门王会对於自己身在魔术师的大本营感到不自在。毕竟，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继续逗留在这个似乎四处都缠绕着鲜血和阴谋的地方。她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马里斯比利用魔术意外解释我们造成的破坏，但时钟塔不想轻易放过他，所以我们还不能回迦勒底，目前得跟那位小公主一起住在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别馆。”

耶蒂虽然奇怪达芬奇为什麽好像不太喜欢奥尔加玛丽的样子，但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加拉哈德呢？他可以灵体化，不会被时钟塔限制吧？”

她可不会忽视自己醒来前的梦境──那应该是加拉哈德的记忆？只不过，自己并非对方的御主，究竟为什麽会梦到他的回忆……说不定可以问一问他？

“加拉哈德已经离开了”达芬奇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後还是直接说了出来，“他本来就不认同迦勒底的所所为，只是为了帮助对抗雷夫才留下来。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这样嘛……”耶蒂感到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毕竟学弟愿意帮助她已经很难得了。无论如何用更伟大的利益来洗白，也无法掩盖迦勒底的实验究竟有多残忍和不人道的事情，完成她的请求之後的加拉哈德回归英灵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