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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霂沉烟蓦地从床榻边直起身转身欲走，却被霂昀庭拉住了手。

“傻烟儿，别去。爹爹是治不好了的，这就是身为普通凡人无法逃脱的宿命。”

“你在这里陪着爹爹，哪里都不要去了。你一走，爹爹怕是再不能好好看看你。”

霂沉烟眼底聚集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暗自调整了一番情绪才回过头去将霂昀庭的手用双手紧紧握着，笑了笑。

“好，我陪着爹爹，我不走，我也不去求那个人。”

霂沉烟故作坚强的模样令霂昀庭心中难受不已，他有太多不舍，不舍得留霂沉烟一个人独自在世上，可他已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看着霂沉烟，好似如何都看不够一般。“烟儿，爹爹只愿你平安顺遂，欢欣恣意，旁的都不求了。”

“爹爹小睡一会儿，你就莫要叫醒我了。”

话落已缓缓闭上眼睛。

霂沉烟呆呆地看着睡颜安详的人，感到自己握着的手掌逐渐失去温度，神思迟缓地轻喃起来。

“爹爹……”

“呜呜……呜呜……大公子……”

一旁悲痛至极的虹梅大哭出声，一下子跪在地上。

霂沉烟似一缕游魂，此刻的她一颗心好痛好痛，眼里的泪已经决堤。那些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又如无尽的泉水，怎么也流不完。

从此后她霂沉烟就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霂昀庭逝后霂沉烟病了一场，撑着病体在怀仙宫众人的帮衬下她办完了霂昀庭的丧事，这一日她才从尚春苑见过霂凌霄，听过一番训诫回到南院。路过南院进了留风园，置身于熟悉的景致中，她只觉无比空荡寂静。

霂凌霄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诫她要懂安分，更一再强调让她安心待在留风园，等到两年后少君依约来接她去京都郐邑完婚。当时看着高高在上不见半分悲伤的霂凌霄让她心中厌恶，她只感一切都荒唐可笑的很。这偌大一个怀仙宫真正因她爹离世而伤悲，难过的有几人。祖父霂凌霄的冷漠，小叔霂云谦的凉薄，婶婶及两位堂弟的冷淡，都令她心冷。

她做不到将生死看淡。此刻悲伤和难过愤怒了她。

“爹爹，沉烟好想念啊。”

“能做您和娘亲的女儿，沉烟很幸福。”

“您不要牵挂我，我很好。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既然终有一别，那您就安心地走。”

霂沉烟脑海中都是霂昀庭的音容笑貌，忆起从前种种她笑着笑着就又落了泪。

这世上待她最好，永远都会维护她的人不在了。永生永世他们都难以再见。

她爹霂昀庭在她心里不仅是一位好父亲，更是这世间最情深的男子。一生唯爱一人，这是她爹让她明白的事情。

“爹爹，您见到娘亲了吗，如果有见到，您要告诉她沉烟一直都非常思念她……”

望着亭中霂沉烟单薄纤瘦的身影，顾孟南伫立片刻出声打破了寂静，也挥散了萦绕在霂沉烟四周的悲伤和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