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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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元纾打定主意，要以这面墙为突破口以来，便一直十分小心。

每次来回路上行动谨慎不说，就连每一天要挖哪几块砖、总体工作量预计到何时可以完成，她都仔仔细细地排好了表，心里都是有数的，可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纰漏……

等等！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自进入任务世界以来，元纾早已磨练出了遇事及时反思琢磨的本能。可眼下，她逼迫着自己硬生生打断了逐渐展开的思路。

但元纾也没有选择继续下去，完成今日的挖墙目标，而是立即停下手中工作，将花铲上的灰尘吹了吹，揣进衣袖里。

接着，双手合力，把自己凭借判断挑选出来有问题的砖块，再依次顺着墙缝塞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面墙恢复成无人来过的状态。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

直觉告诉元纾，此时此地绝不是多思的时候。火速收拾完毕，她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

回到熟悉的院落之后，元纾没有立即回到房间，而先谨慎地张望了一圈。确认院子里没有别人，又将大门紧紧合上。

将花铲从袖中拿出，她随手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紧接着就要清理衣袖襟摆上沾染的灰尘泥土，忽想起什么，动作一顿，索性直接在石凳上坐下。

只有回到这片暂时属于自己的领域后，元纾才终于能放下心来，长长地抒一口气，细细回想起那个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自从打定主意要对那面墙下手，自己便牢牢记住了每块砖的位置。生怕时间一长记忆模糊，等从园子里忙完回到院子，元纾还要在地上画出每日进展。

好记性再加上烂笔头，如今那面墙上究竟有多少块砖、其中多少块砖又出现了裂缝，整个五庄观怕是都没人能比自己还要熟悉的了。

先前连着许多日，她就这样一块砖一块砖地搬动着，从未出现任何纰漏。偏偏是今日，才动了两下铲子，就发现了端倪。

这样缜密的盘算，绝不会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也就是说……

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而这还不是最糟的。

更糟糕的是，元纾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对方耐心地观察了她许久，直到今天才终于有所动作，恐怕就是给自己的小小提醒。

抑或是——警告。

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

瞬息之间，这些判断在元纾脑海中飞快闪过。对她而言，被监视的确令人胆战心惊，但能叫自己抛下挖墙工作、急匆匆赶回来的，与其说是出于恐惧，倒不如说是对某种未知事物作出的本能反应。

不是逃离现场，而要赶回院子。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果然不错：

“你这院子从来都是门户大开的，怎么今日反倒合得严严实实的？”

元纾刚坐下，正想着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便有人推门而入。

循声望去，只见清风师兄推门而入，有些疑惑地虚空点了点她。

“不瞒师兄。”

她连忙起身去迎，也笑道：“我刚才从园子里回来，身上难免沾染了不少泥土，正琢磨着换件干净的衣裳来呢。”

说着，元纾又向清风展示了一番衣袖和下摆。诚如她所言，上头罩了好些星星点点的泥巴和灰尘。

清风倒不在意这个，只凝神细细看了她一眼。

良久，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直言道：“若是得闲，你去园子里帮帮忙便也罢了。寻常无事，很不必如此上心，只管在院子里好生休养。”

“进了道观这么些时日下来，眼看着你倒是比从前长了些肉，个子也窜了一截上去，这样就很好，不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费心费神。”

每回见面，清风师兄似乎都格外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元纾感慨之余，不免暗自生疑。

怎么她左听右听，师兄对自己主动请缨的动机和对人参果树的关注反倒不似原先所料呢。

或许是他将自己领回来，便自觉有义务照顾好她吧。

元纾勉强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毕竟无论如何，关心总比怀疑要好上一些。

“不过……”

清风话锋一转，瞬间便叫元纾陡然提起一颗心来。

自己前脚刚回来，师兄后脚就赶到，怎么看都像是掐着时候来兴师问罪。至于刚才的关怀，怎么想都像是先礼后兵的缓和。

“明日你就不必去忙了。”

咦？没有责问她？

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元纾强打起精神，一面凝神静听来自清风的发落，一面思量着能蒙混过关的借口。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只从清风的话里听出了和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质问。

“明日又有客人登门，花园的事且先放一放吧。”

太好了！

此言一出，元纾安心了不少。毕竟，这至少说明了她私下里挖东挖西的举动并没有暴露在师兄的眼前。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下意识的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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