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一时间告诉我

即便摸不透璟王突然派人前来的目的，但牵扯进去无疑会惹来一身麻烦。

庄捷略微思索：“西梁山最近风头正盛，无论朝中何方势力想要在此时上手分一杯羹，拿捏住西梁山的引水技术，就相当于获得了民心与源源不断的粮草。”

在局势尚不明朗的动荡时期，西梁山竟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据前段时间江锋从边关送来的消息，胡人那边好像也在秘密研究水渠、水车，凉州这边还失踪了几名营造院的匠师。”

看来，连年的旱灾和病疫，逼迫着胡人也不得不开始仿制他们的技术。

叶鸢没有丝毫幸灾乐祸之感，直觉那股心尖上的阴凉涌起得更加猛烈。

但是璟王手下的小小官员，都能耗费掉她不少心神，还只是暂时搪塞过去。若是这胡人研制也不痛快，直接动手选择把这技术从根源处解决了，也不是并无可能。

得不到就毁掉，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话在唇周转了几圈，叶鸢还是说不出口来。下意识将求助视线看向楼颜。

楼颜干脆利落：“今夜就离开。”

庄晓先是震惊，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动弹。直到没从庄捷那里听到半点阻拦的声音，他才开始真的慌乱起来。

“这璟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怎么能直接算数！还有那些胡人，边关的巡防军也不是吃白饭的，怎么会随便放任他们进来。再说了，胡人军队我们也不是没见过，他们敢来我们也不是不敢还手！”

庄晓说的条条在理，眼眶闪着猩红，紧紧盯着屋内另外三人。

叶鸢拉过激动的庄晓，带到桌前坐好，尽量放低音量，好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硬心肠。

“巡防军、朝廷，如今并不是坚固若铁桶。我们有武艺傍身，但刘净大哥、张婶、李四他们，手无寸铁之力。一但恶人来临，他们只能被动承受，结果往往只有一种。”

偏过头，庄晓把最后的希冀放在大哥身上。

庄捷哽咽了下：“从整体看，这是影响最小的解决办法。”

庄晓一行清泪滚落，夺门而出。

“叶姑娘可有去处？”

她一愣。离开的决定做下的突然，除去西梁山周边的山地村镇，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凉州。”楼颜目标明确，“凉州城内有故人，以此为中转，我们上京告御状。”

叶鸢：“告御状到还不至于。”按照书籍后续情节发展，小郎君确实要走凉州这一遭，转而参军，在战场上建立足够功勋后，才会机缘巧合之中前往京城。

仅用半天时间，两人在屋中就商讨好了后续赶路方向。

午间，不明情况的张婶好似觉察出了些许不对，洋溢着满身的热情给他们送来了足足十几张红糖糖饼。怕天气炎热放坏了，还提前进行了干燥处理。

张婶视线瞟过两人已经基本整理妥当的院子，话语间接连哽咽几次。

“叶姑娘，自打你们小两口来到寨子后，这一切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出门在外，有什么难事也要想着点儿寨子，这里永远为你们敞开大门。”

张婶常年在田间地头耕作的双手明明粗糙异常，此时紧紧圈住叶鸢手掌时，她却只感受得到源源不断交汇来的热气，还有来自糖饼的温暖香甜味儿。

“不多说了不多说了。”张婶背过身去，偷偷用手指抹去泪水，“我家灶上还糊着饼子呢，老头子啥也不会干，再晚会怕是要烧了厨房，那我就先走了！”

叶鸢心中也觉得堵塞着东西般，一时提不起劲儿头来收拾。

只听到身旁楼颜发出声疑问：“为什么？”

他个头已经超过了寨子院舍的墙头，想来轻易能看到隔壁张婶院子中的情景。

“张婶吗？你是想问她为什么也不太开心吗？”

楼颜没点头也没否认，只偏头，视线穿过院壁上空直直落在张婶院中。

从他的角度虽不能把隔壁院子的全貌收进眼底，但张婶进院后便背倚木门没再动弹。不断抖动的肩膀无疑证明这人是在抽泣。

叶鸢细致地把糖饼打包好，塞进包裹中，“心肠软、心地善良的人总是难以适应分离。但他们又明白该放手就放手的道理。雏鹰蜷缩于父母翅膀下，直到死亡也只是个雏鹰。若想展翅，必要脱离温柔乡。得失之说，没有对错。”

小郎君好像听进去了些，背手站在原地，直到张婶院中屋门响起。

叶鸢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只带走了两个包袱。

那双由她打磨而成的木拐却哪里也寻不见踪影。问楼颜他就是“没听见”，只得心中叹息一口，安慰自己说现在也用不上这东西。

等她最后收拾一遍锁上了屋门，偏头看见楼颜还是先前那个姿势站在院门前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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