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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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蒙蒙亮时，叶鸢才闭眼小憩了会儿。

一旦进入睡深了些，便会被眼前不断闪现出男孩浑身血色的样子惊到。不等她走进这男孩，咯噔一下又猛地睁开双眼。

就这样反复入睡又惊醒，没几次就彻底耗尽了叶鸢的精气神。

深秋的清晨气温要远低于深夜，树梢和发丝上，都结上层浅淡的白霜。配着叶鸢此时苍白毫无血色的面颊，衬得她整个人如同误坠凡间的仙人般疏离。

脚步声纷至沓来，叶鸢眼皮滚烫，艰难睁开条缝隙来。

锦衣玉带的璟王行在最前方，身后跟着十数个侍从打扮的人，

他显然还不知昨晚有人夜袭的事，见到叶鸢此时面色欠佳，便自以为事半功倍，面颊上显出几分笑意来。

他就高高站在莲花池边，明明是有了寒意的深秋，手中镶金折扇却极为悠闲的左右晃动。

“这莲花池景色美好，在其中沉醉一夜后，不知有没有唤起叶姑娘一些本王想知晓之事的记忆？”

叶鸢深陷淤泥之中，双腿早已没了知觉，对此也只不过是从鼻腔之中发出声冷哼。

知道她已到了穷兵黩武之际，璟王也不多把叶鸢的态度放在心上。

“本王知道，以叶姑娘的聪慧劲儿，断不会让逃出又被抓回的事情发生。本王着实感觉奇怪，便遣人沿着姑娘的行动探查了一番，不如姑娘猜猜，本王都发现了些什么？”

璟王有恃无恐，“那个跟你秘密在凉州城墙附近庄子会面、并且独处一夜的人，难不成就是那个偷盗了我朝辛秘天雷配方的人？”

叶鸢猛地睁开双眼。

没想到璟王还有其他能力高强的侍从，竟然能把她跟青将军前夜秘密会面的事探查出来。

不过她也没太慌张。

抬首淡道：“王爷是如何想，那边就当做如何。”她视线似有若无从璟王身后的侍从身上划过：“反正无论民女如何辩解，王爷都死死咬定什么辛秘就在民女身上。民女百口莫辩，不如早日赐民女一死，倒是能彻底解决消息泄露的事情。”

叶鸢话中有话，让一些侍从和凉州官员们早就心存的疑虑种子肆意生长起来。

按照我朝不成文的规定，抓获胡人细作需统一移交巡防军。璟王明明就是以细作的名义抓捕的叶鸢，却根本不按此规。

口口声声说叶鸢偷盗了我朝辛秘，却只是审问，根本不下杀手。

两者相加，事件横竖瞧起来都只觉怪异。

也就是璟王威势过大，他们这些本地官员们根本不敢直接开口询问罢了。

璟王一丝恼意浮上，“你当本王不敢动你！？”

她昂起头来，露出片苍白的脖颈来，嘴角噬笑：“悉听尊便。”

扇骨被璟王徒手折断，周身便积聚的怒意让后方的官员、侍从们下意识后退几步。

眼见着璟王处于暴怒边缘，哪怕是折断手中扇子，也没像他说的那般冲她动手，更佐证了叶鸢心中所想。

璟王转念一想，走到莲花池边，用着只有叶鸢能听到声音说道：“叶姑娘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算算时日，距离毒发可是没几个时辰了。”

她听闻，越发笑得开了：“那便是小郎君他命中劫数，怨不得别人。”

“你——”

璟王面色涨红、双唇不住地颤抖，一副被气极的模样。

见此，叶鸢更是笑意连连：“看在我二人也算是过了段还算舒心的生活，明年的今日，我会记得在他坟前烧上几张纸钱。没准里面会不小心混杂着诸如配方等的草纸，也未可知啊！”

“王爷若是着急，也可提前在隔壁买下座小土包，到时候偷偷瞧着点儿，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原本就被狠狠掰断的折扇经此一激，被它的主子重重砸进莲花池里。

半人高的池子登时迸溅起丈把高的水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