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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通转身便要离开，惜沅面色一慌，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他的一角衣袖。
极轻的力道，却让阿通止步。他低头看着惜沅，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看不出半点异样：“二娘子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现在离开。”
月色如银纱倾泻而下，拂过阿通的眉眼，平添几分疏离。他的眸底浅浅倒映着惜沅的身影。
“别走。”惜沅心一紧，死死捏紧手里的衣袖，生怕一松手眼前这人便真的走了，“你不能走。”
惜沅低着头，反反复复说着一句“你别走”。
阿通耐心地陪着惜沅站了许久，她却始终没有后话。
“二娘子不让我触碰你，可是嫌我脏？”阿通抬起手臂，用了些力道将自己的袖子从惜沅手中抽出，“二娘子最是清楚的，所谓未婚妻是子虚乌有的事，我自始自终只跟过二娘子你一人。”
惜沅呼吸一窒，让阿通这番直白的话砸得头晕目眩，喘不上气来。什么叫做“自始自终只跟过你一人”，阿通这话说的也太奇怪了些。
要不是她自始自终清楚阿通只把自己当救命恩人看待，恐怕也要信了外间的流言。
“我、我没有嫌弃你脏。”惜沅磕磕绊绊地解释着，她看不见自己两颊爬上了醉人的红意，一双杏眸水润勾人。
阿通一瞬间福至心灵，眼神倏忽间变得晦暗幽深，直勾勾地落在惜沅脸上。他一时关心则乱，竟到如今才察觉不对劲。
二娘子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恍惚间同往日看向兄长的目光一般无二。
他心底起了妄想，动了恶念。
“我只是、只是……”惜沅抬手捂在胸口处，被血肉包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硬生生从喉咙口跳出来。
未尽的话语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阿通一错不错地盯着惜沅：“二娘子，我心悦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惜沅耳边炸开，她猛地抬头看向阿通，疑心是自己出了幻觉。
“你，你说什么？”惜沅勉强维持镇定，视线飘忽不定，“我估摸是听岔了。”
“二娘子，我心悦于你。”这一次，掷地有声，比方才少了几分小心试探，多了几分柔情缱绻。
惜沅哑口无言，再也没法自欺欺人。她愣愣地仰头看着阿通，眼里一片茫然。
着实惹人怜爱。
阿通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抬手想抚在惜沅脸侧，却在将要碰上的时候克制地蜷缩起修长的手指。
仅仅如此，便已很是满足。
起风了。
微风拂乱了惜沅的一头乌发，一缕发丝扫过阿通微微蜷着的手指，留下一瞬的温凉。
阿通看向惜沅身后敞开的屋门：“二娘子，夜里寒凉，进屋吧。”
屋门轻轻合上，门上人影重重，有人燃起油灯。
骤然间，屋外狂风大作，吹落了一地的树叶。
沈君安踏过一地的落叶，神色匆匆地穿过垂花门，直奔前院而去。
寅时三刻，前院却灯火通明。沈君安大步进去，一路略过躬身行礼的下人，直直走到正中央跪着的人面前。
站定后，他匀了匀气息，急声道：“可有找到人？”
地上的人将头埋得更低，小声道：“回少爷，我们的人找到丛安县便没了线索。”
“废物！”沈君安一脚踹到这人胸口处，胸膛剧烈起伏着。
整整五个月，五个月！沈君安数不清自己已经失望过多少次。
“少爷，丛安县有十个镇，经过逐一排查，余三姑娘最有可能出现在铜安镇与铜余镇。一个月，只需要一个月，我们定能找到余三姑娘。”地上被踹倒的人麻利地爬起来，额角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他却不敢伸手擦拭，屏息等着上方的主子发话。
良久，沈君安道：“一个月，若是仍找不到，提头来见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虽如此，屋内众人却都明白，五个月过去，余三姑娘只怕凶多吉少了。
众人散去后，独留沈君安一人。
沈君安缓缓坐下，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想，余惜沅若是还在，定会撇着嘴角道：“你这人最无趣了，成日里僵着脸。”
余惜沅，我好像还是没学会怎么笑，你再教我一次可好。
————
翌日。
惜沅醒后在床上扑腾了半天，头埋在褥子里无声尖叫，好半天才冒出头，一张脸红得吓人。
她磨磨蹭蹭半天，出门才发现阿通根本没在家里，嘴角当即抿成一条直线。
亏她在屋里紧张了许久，纠结见到阿通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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